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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后斋诗 其一 明 · 朱浙
押词韵第四部
悲歌之情惨于恸哭曩余闻吾后斋之讣也尝为小诗以悼之岁月超忽三阅春秋矣乃兹九月之望夜宿草堂残灯自明乃梦后斋抱一幼子偃卧于床余往省之见其形容羸瘠凄然怜之抚之曰顷吾弟之疾也不谓其惫若是也答曰云云余又曰昨者有诗来怀为吾弟诵之诵之则挽词也更相劳苦戚如平生比觉四壁虫声寒月在户感念谁昔不能为情追思旧作口占不可复识矣乃更缀数诗以纪余思以申幽明良友之义后斋吴翰茂献之别号余表弟也天性孝友茂勋早世善事寡嫂抚诸侄女视财利甚薄乐善慷慨平生无怨恶于人其旷度达识余素爱慕之意其功名必将远到孰谓其遽止于此也天可问乎哉无禄又不克年不以功名自见前古之人如黄叔度李元宾辈烈烈至今者其名实固有所托也某鄙人言不足为轩轾立言君子将有以信后斋于千载之后者
君当远别时,驱车过我庐。
仆夫催载行,而我还踌躇。
秋日风色寒,送君临路衢。
贫别无可赠,慎保千金躯。
权吏部侍郎孙逢吉等明堂恩赠父制 宋 · 虞俦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尊白堂集》卷五
朕既舍爵书劳,自公卿大夫以次第赏矣,则推其世家,为之报本。虽礼未有,独不可以义起乎?具官某故父具官某生有种德之美而位不称,殁享义方之报(原注:袁说友、章颖父云:「生为才大夫而用不尽,殁为贤考。」),而何其流之长也。属予初禋,百执事在庙,尔某不但骏奔匪懈,而敬之显、思之戒,日彻于听闻也。劬躬焘后,非尔素教之所自来欤?追锡有彝,爰进厥秩。非以为生,亦德之称。可。
读郭孝子传(传附) 元末明初 · 王逢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梧溪集卷四
堂构(一作高堂)务崇基,士瞻(一作俗士)务峨冠。
文辞外风教,市娼衒春妍。
有宋郭孝子,负母乱兵间。
白刃加害母,恳拜泪涟涟。
天地鉴素衷,闾里庆生还。
相望乔梓荫,各终樗栎年。
守臣上厥事,恤典遑所敦。
章公老太史,心恻尝笔(一作笔偶)援。
迄今历两朝,读之竦如存。
浩浩元化流,忽忽世俗迁。
慈雀巧织巢,安知凤孤骞。
兴歌非为郭,期共作者言。
按:郭孝子名汴字失其传临江军新淦县人也建炎间敌人深入盗煽起汴居县东南五十里盗猝至劫汴母责窖藏物既胁以火加惨酷焉汴泣告愿以身代盗义而释之郡以闻会行在务殷恤典未遑也汴没始有表其墓者凡郊赦县令奉诏祀焉庆元中南郡章颖撰
上皇帝论赵汝愚等无罪乞窜李沐书(庆元元年四月) 宋 · 杨宏中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七、《续编两朝纲目备要》卷四、《宋史》卷四五五《杨宏中传》
臣闻自古国家祸乱之由,初非一道,而小人中伤君子,其祸尤惨。君子登庸,杜绝邪枉,要其处心,实在于爱君忧国。群小得志,仇视正人,必欲尽去其朋类,然后可以肆行而无忌,于是人主孤立而社稷危矣。党锢毙汉,朋党乱唐,大率由此。元祐以后,邪正交攻,卒成靖康之变。我宋不竞,贻祸至今,此臣子所不忍言、陛下所不忍闻也。臣窃见近者谏官李沐论前相赵汝愚所为乖戾,随即罢去。若虑陛下父子之际,怀不自安,故黜汝愚以谢天下,亦未为过。如沐所言,则以为汝愚自居同姓,数谈梦兆,专政擅权,欺君植党,殆将不利于陛下。以此加诋,其实不然。汝愚之去,中外咨愤,而言者以为父老欢呼。蒙蔽天听,一至于此!章颖发于中,激力辨其非,即遭斥逐。既而祭酒李祥、博士杨简相继抗论,毅然求去。以祥之沉静自守,简之耿介不阿,决非有所利而言者。人心天理,不可厚诬,善类皇皇,莫知所据。言者务求己胜,沮抑公论,窥伺间隙,迟回而不敢发;一旦祥有补外之命,恶其与简扶植正论,洁身而去,极力挤排,同日报罢。六馆之士拂膺愤怨,涕泣而相告曰:「当异论诪张、群情畏缩之际,随声雷同,固宠缄默,谁肯奋身权要、别白是非、凛凛不屈?使二人者苟有一毫为己之私,岂肯自附于已去之宰相,而犯虎豹九关之怒哉」!今李沐自知邪正之不两立,而公论之不直于己,乃欲尽覆正人,以便其私,必托朋党以罔陛下之听。臣谓二人之去若未足惜,殆恐君子小人消长之机于此一判,则靖康已然之验,何堪再见于今日耶!陛下厉精之初,发推刚德,方将正三纲以维人心,持公议以定国是,遽听奸回,概疑善类,此臣等之所未谕也。臣等尝摭之佥言,李沐本以庸才猥厕朝列,举动轻疏而无老成之定虑,趋操凡陋而有阿附之邪心,骤躐谏垣,物论不与。况敢诬蔑大臣,堙塞公道,而陛下从之如流,略不知察。道路哗然,以为李沐内结权倖,阴有指授,率尔肆言,全无忌惮,庙堂屏息,不敢异议,天下扼腕,气将奚伸?其气焰已足以熏灼朝路,撼摇国势。陛下若不亟悟,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陛下独不念去岁之事乎?人情惊疑,变在朝夕,当是时,假非汝愚出死力定大议,使陛下得以成寿康皇帝揖逊之志,行孝宗皇帝未举之丧,虽百李沐,罔知攸济。当国家多难,汝愚方位枢府,本兵柄,指挥操纵,何向不可?尚不于此时为利,今朝廷清明,上下安妥,乃有异志乎?李沐辄以危言悚胁陛下,巧于中伤君子,立威取名,情状败露。李祥、杨简职任师儒,每以名节激厉学校,出位而言,实勇于义。其学力之充,思虑之深,举世绅,心所愧服,士类闻风,莫不兴起,顾以谗言去之,岂不损士气而失士心乎?愿陛下鉴汉唐之祸,惩靖康之变,精加宸虑,特奋睿断。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简之非党,灼李沐之回邪,明示好恶,旌别淑慝,窜李沐以谢天下,还祥、简以收士心。臣等虽蹈鼎镬,实所不辞。情激于中,不能自嘿,惟陛下裁幸。
次韵章茂献谢茶(并序 辛酉十一月)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墨谈名高笔有花,胸中五色补皇家。
谏书夜奏常焚稿,讲舌时乾每赐茶。
秘祝重寻丹灶火,长生元笑紫河车。
新诗有味知何似,双井春来试白芽。
回衢州章茂献侍郎贺复官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平园续稿》卷一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挂冠久矣,丽丹笔以献新;出綍粲然,指青毡而复旧。恩固繇于舜、禹,助亦假于严、徐。兹盖伏遇某官念气类之同,笃乡邻之好。献可替否,每效论思之言;嘘枯吹生,更推奖与之惠。致冒云霄之泽,免贻田野之羞。方欲驰辞,已勤贻问。纡丈二之组,望之将涖于左冯;率三千之臣,召伯行登于右相。因酬嘉贶,并致忱言。
跋临江军任绍盘园高风堂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七、《省斋文稿》卷一八、《益公题跋》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清江,江西一支郡耳,而士大夫未至者必问向氏芗林如何,任氏盘园如何,其至则未有不朝芗林而夕盘园也。夫园林胜槩,所在不乏,何独二氏擅名如此,非以其人之可贵与?惟向公伯共早从前辈游,旋受知高庙,周旋中外,事业显著,芗林之宅又形宸翰,盛年挂冠而归,迄备《洪范》之五福,其可贵固宜。任侯子严出于名家,少年已负隽声,下笔辄数百言,涖官所至办治,盖亲炙向公,不但慕蔺相如于后世也。惟其才高志大,不肯下人,以是屡起屡仆。在官之日少,闲居之日多,歛藏智略,尽力斯园,殆与芗林为鸿雁行。数上书致仕,予顷在榻前明言其才,愿勿听所请,仍畀祠禄,待他日之用,天子然之。而侯必欲希踪向公,恳请弗已,后二年竟伸其志,是可贵也。郡人南安太守章君茂献尝作《高风堂记》,诵侯之美,识者韪之。予自念知侯久,而畴昔荐进不力,是一可愧。叨尘过分,未能如侯之纳禄,是二可愧。四十年间往来不可计,而才芜思涸,曾无一语形容园中之胜,发扬主人之善,是三可愧。因茂献之记,姑自志其过云。绍熙改元二月既望。
跋杨无咎画秋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五、《平园续稿》卷一○、《益公题跋》卷五、《佩文斋书画谱》卷八四、《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卷八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乡人徐丙字汉章,博于学而赡于文,示予杨无咎手画香草,题曰「秋兰」,后有兵部侍郎章茂献、国子博士汤君宝跋语。其说特未定也。予老而学圃,问诸园丁,则曰:「春兰夏芷,秋蕙冬荪,叶茎花色及多寡往往不同」。予异其说,遍以古书考之。屈原《离骚经》「纫秋兰以为佩」,张衡《东京赋》「秋兰被涯」,又《思玄赋》「幽兰秋华」,曹植《朔风诗》「秋兰可喻」,潘尼《赠河阳诗》「流声馥秋兰」之类,此言兰以秋而花也。屈原《九歌》「春兰兮秋菊」;隋炀帝《烟花录》用此句。陆机《庭中奇树诗》「欢友兰时往」,
郴州张使君钢墓志铭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平园续稿》卷三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新郴州张使君卒,兵部章侍郎颖既大书伐阅,其子复请铭閟之幽。予常爱柳宗元记先友六十人,叙所长有史法,而以袁高为首,谓能使吾所居官大,其该涉广矣。今君初以迪功郎主荆门军长林簿,垂赴,丁母忧。服除,历静江府司户、广州右司理参军、常德府教授,堂差知靖州永平县。郊恩赐绯鱼,通判福州,兼西外宗正丞。晚擢二千石,期以循良自见,乃弗及上,识者有用未尽材之叹,是宜特书。始君仕桂林,帅范文穆公文章政事高一世,待以上客。灵川有杀人狱,岁久尸坏不承,君指颅髻下重伤一问伏辜,阖府神之。五羊王氏、叶氏皆富盛,王氏婢死,帅疑主人害之;叶氏仆暮夜随人入城,阍者求金不获,自毁关钥诬之。君辨其非,帅初怒终察。提刑王䀭按狱,多所诘问,吏战栗不能对,君出幕后,悉为条陈。由是诸司举其材,升从政郎。常德校官久不振,君教导课试有方,生员日集。廪粟不继,助以圭租,又请閒田于府,储岁入,葺栋宇,新释奠仪,正侑坐之位。城北有泰渠,唐刺史胡处立所开,溉四千馀顷,废于崇宁间,士子皆曰:「此邦秀水在是,不可堙也」。君白常平仓使者薛伯宣,由梁山下导水二百里,附城为陂堰,随旱涝节其启闭,而命武陵尉段嵩董正役。既成,自为之记。士民胥悦,台府交荐,改宣教郎,淳熙十五年也。永平杂蛮猺,日夜相仇杀,汉法不能治。君不鄙夷其民,威爱兼用。郎江湍险,创浮梁以济。俗病屠牛祭鬼,君教以医药。将代,邑人及蛮酋杨正道相率借留,帅章森、监司张孝曾、郡守姚矩、陆耘老俱以循吏荐。时宰葛文定公将寘之朝,君求福倅而去。帅多侍从,或前宰执,悉心协赞,疑事必争,遂取信于枢密郑公侨。学有腴田,甲既佃矣,乙挟曹势攘取,君执不可。富人高氏所养子十年不归,别命继矣,前子闻高病始来,未三月高死,反诉立继不当,漕符州右其说,州追对复避匿。君谓久去骤来,又舍丧次,子道已绝,复执不可。宗司素窘用,君裁冗蠹,裕公帑,惠及宗子,人人自重。知宗赵伯逖馈当得俸二百万,君力辞。凡仕闽者供张百须,例敷僧寺,君一无所取。提刑赵不迂、常平林思齐复以名闻。所至能大其官如此。即其所已试,推其所未试,盖可知已。庆元四年,三省类荐牍,进拟守郴。入对言:「陛下临御五年,因循之弊未革,荐举不及廉静,臧最多出经营。文体未纯,士风未笃。诏书宽大而州县侵渔,名曰和籴而人困科敛。诸军老弱,战舰蛊敝。添差及宫祠泛滥,以一福州言之,数倍高宗朝,宜为限制,以宽民力」。上甚嘉纳。积官朝奉大夫,迟次于乡,日与亲宾享山水园林之乐。藏书逾万卷,平居事贤友仁,尤为范文穆公所知。嘉泰元年三月卧疾,梦入官府,有金紫坐堂上,视之范公也。傍一吏持文书请君书,君难之。寤而叹曰:「范公六十八而薨,我年今与之同,非吉兆也」。稍愈即求纳禄,七月丙寅竟卒。君讳钢,字德坚,一字绍祖。娶龙氏,左儒林郎、知虔州会昌县溥之侄,先二十九年卒,赠宜人。三子:曰潞,迪功郎、融州司户兼录参;曰渊,用致仕恩补将仕郎;曰(缺),早世。二女适颜元质、王机,馀夭。孙男二人,未名。女二人。惟张氏远有世绪,君九世祖家青州,仕吉州永新县镇将,遂为县人。曾祖伯英,娶左氏,性旷达,踰岭游海上诸山,冀有所遇,死于古藤。祖志,孤童步挈父丧归葬,乡人嗟异,累赠训武郎;妣龙氏,赠安人。父成,将仕郎,乐施周急,梁溠甓险,往来德之,赠朝请郎;妣周氏,赠宜人。君事父母诚敬,待内外族姻情文交至,无间言者。少勤问学,四魁漕举,登辛丑进士科。爱其弟沅江巡检镃、承直郎铎。镃亡,教育其孤,使有成立。与铎以文艺相切磋,故其二子习熟训言,潞拔漕台上庠解,渊亦补太学生,号称儒家。君尝编类《皇朝列圣孝治》,自帝后逮臣民,傍及藩侯蛮夷,总一百卷,表上之。平生著述号《横江丛集》七十卷,藏于家。二年十二月甲申,葬本县思明乡遗直里中村之原。铭曰:
志韫在中,才襮于外。方其卷藏,能否可盖。因官立事,所居乃大。猗欤郴州,士之蔼蔼。两掾方镇,疑决蓍蔡。儒宫县道,兴利除害。升佐闽藩,帅守攸赖。绪馀则然,其施未艾。孰云专城,旂弗及茷。归安斯丘,怀哉永嘅!
圜鉴塔铭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五、《增修云林寺志》卷五、《阿育王山志》卷一一
法不孤起,道不虚行。续佛慧命,必有其人。其人谓谁,佛照禅师是已。师讳德光,姓彭氏,临江军新喻县人。曾祖崇善,祖尧训,父术,皆乐施,喜释氏,尝籍乡里贫户,计口给钱。宣和辛丑岁,母袁氏梦异僧入室,有孕生师,骨相奇异,伏犀贯脑。袁州木平山有妙应大师伯华者,善相,谓此子他时空门梁栋也。初入小学,读书十行俱下。父母继亡,依伯父循以居。一日,延僧追修,师视佛书若素习然。绍兴辛酉,大慧禅师宗杲南迁过邑,师年二十一,望见曰:「此古佛也,吾安得事之」?自是有意出家。后二年,入光化禅院,受业于足庵普吉,研究宗旨,日以精进。吉还闽,命从月庵善果于东禅,服勤三年。是时,妙湛、佛心、圆觉、乾元、越山诸禅刹名僧相望,师一一咨叩。闻江西百丈道震严冷,宝峰择明峭拔,俱入其室。一日,见饶州天台宁应庵昙华《送化主颂》,叹曰:「此真临济种草」。亟往依之。虽箭锋相直,然碍膺未决。复从果老于沩山。果入寂,还江西,谒典牛天游于云岩,见万庵道颜于圆通。会昙华移庐山之东林,婺之双林,师皆从之。丙子岁,闻大慧住四明阿育王山,喜曰:「缘法在兹矣」!已而果大彻,慧示以赞,略曰:「有德必有光,其光无间隔。名实要相称,非青黄赤白」。慧归径山明月堂,师奉事益虔。遇其说法,坐下争执笔抄录,师一历耳根,终身不忘,有问辄举,其慧解盖天资也。慧入塔,分坐仰山。乾道丁亥,台守李侍郎浩延住鸿福。阅五年,徙光孝,郡城大火,寺亦焚荡。师念灾馀财施必艰,航海过泉州,人竞喜舍,厚载而归,殿宇一新。师自号拙庵,曰:「吾平生多得拙力」。孝宗皇帝雅闻其名,淳熙三年春,诏开堂灵隐寺,遣中使赐香。是冬召入观堂,留五昼夜,数问佛法大旨。师敷奏直截,上大悦,赐福照禅师之号,赠以御颂。明年再对,进《宗门直指》。以都下劳应接,丐闲山林。七年夏,上用仁宗待大觉禅师怀琏故事,亦以育王处之。逮移御重华,趣令入觐,漏下十刻乃退。绍熙四年,改住径山,师力辞。孝宗曰:「欲时相见耳」。庆元元年,许还育王,归老东庵,尽鬻锡赉物,直数万缗,置田,岁增谷五千斛,助常住费。详见陆待制《游记》中。师尝曰:「佛经有《大报恩》七篇,谓释子尝由孝以极其业」。乃即水陆堂东偏设位,岁时祀其祖祢云。嘉泰三年仲春,忽语云:「吾将行矣」。三月十七日,手写遗表及贻书常所厚者。二十日晨兴,集众叙别,歛衣收足,说偈而逝。三日入龛,容貌如生。造塔全身于东庵之后,请谥于朝,敕特赐普慧宗觉大禅师,塔名圜鉴。僧腊六十夏。嗣法者遍满四方,得度者一百二十馀人,名公贵卿多从师游,海东国人往往望风归敬。初琏六十岁,自汴京来育王,寿八十三,师始终适同,兹其异也。八月,侍者正玸持遗书来,谓「先师与公幸接乡邻,同受阜陵异知」,以塔铭见属。其行实则同里兵部章侍郎颖为之。予闻时节因缘,铁芥啐啄,从上诸圣不能强为,喻筏刻剑,徒增我慢。又况对御法语世已流布,得道源流、接物机要丛林门弟各存语录,姑叙住世大略如此。铭曰:
我闻万生,各具天性。人有未见,见或未尽。伟哉光公,宿习戒定。顿入悟门,遂传心印。福慧两足,行解兼进。巍巍孝宗,见圣由圣。与师晤言,谓发深省。晚归东庵,不倦接引。八十三年,报缘已竟。勿云镜明,昔现今隐。一物本无,何用照映。勿云谷虚,有叩谁应?十方皆空,何论销殒?摘叶拈花,系风捕影。持问塔中,解颜微哂。
按:《平园续稿》卷四○。又见《佛法金汤篇》(续藏经第二编第二一套第五册)。
赐中大夫权礼部尚书兼侍读章颖乞许归田里不允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七、《西山文集》卷二○
敕:具悉。朕观昔者忠臣以言去国,有留落不偶而终其身者,有投閒未几而还踵登用者,公道之开塞,率于是焉占之。朕丕承祖宗,崇尚谠直,凡自初元以来,繇论事去者,更化之后亦有存而未召、召而弗用者乎?惟卿蹇蹇匪躬,名在诸儒之右,首触权倖,一去十年,越既来归,寘在经幄,从容献替,朕甚嘉之。间由贰卿,进摄宗伯,鸣佩泽笏,出入阙庭,使荐绅大夫相语曰:此庆元谏争之臣,尝诎而复伸者也。激高风而励颓俗,庶其在兹。卿方怀归,殊咈吾意。所请宜不允。
赐中大夫权礼部尚书兼侍读兼修玉牒官章颖辞免除礼部尚书兼职依旧恩命不允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八、《西山文集》卷二○
敕:具悉。昔朕之就傅也,先皇帝妙简一时之望,以从我于潜藩,琢磨以道谊,渐渍以经术,盖无异商宗之学甘盘、汉皇之得四皓也。今其存者,尚复几人,登进褒崇,讵容或后?卿正大之学足以格君,清修之行足以励俗。中缘直道,去国有年,肆其来归,擢侍经幄,訚訚恻恻,动寓忠爱,视前为有加焉。文昌六卿,礼最高选,载畴已试,即念为真。朕于敬故尊贤,庶几两得之矣。抗章求避,岂所图于卿者哉!所请宜不允。
赐中大夫试礼部尚书兼侍读兼修玉牒官章颖乞引年致仕归休田里不允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九、《西山文集》卷二一
敕:具悉。朝廷所尊,实兼爵德,典刑虽重,未若老成。卿造道深醇,养气刚大。在绍熙末以谠言位谏列,迨庆元初以直道忤柄臣。栖迟十年,连蹇三绌。多士宗其高行,当世谓之正人。自归践于禁涂,仍首陪于经席。汉庭皆惮汲黯,凛骨鲠之未衰;商宗旧学甘盘,喜仪刑之复见。亲贤方笃,避位何名?尚殚入告之猷,毋徇退休之志。所请宜不允。
赐中大夫章颖辞免除宝谟阁学士恩命不允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九、《西山文集》卷二一
敕:具悉。昔我烈考博求当世之彦,以从朕于潜藩。二十馀年之间,老成凋零,存者无几,眷念畴昔,惄焉兴怀。环瞻在廷,独卿最旧,顾可轻听其去哉?而引年之章,屡却复上。夫尊耆艾,重朝廷,朕之本志也;砺廉隅,知止足,卿之至情也。朕既不获留卿于近班,亦岂不能贲卿以异数?延阁之命,人谁间言?往服新荣,以燕里社。所辞宜不允。
上仁宗缴进天禧诏书乞防漏泄(天圣八年) 北宋 · 刘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一、《右编》卷二九、《经世八编》卷一四
臣闻好问则裕,成汤所以为聪明;从谏如流,汉祖于焉成帝业。历代圣主,必有谏臣,然念言之甚难,听之不易。以疏远而指贵近,以至贱而干至尊,言之得无难乎?在难言而言之,身常危。以至贱疏远之人,贡讦直逆耳之说,听之岂云易也?在难听而听之,意必倦。且直者邪佞所恶,自然之理也。击一邪则群邪怒,其身不得不危;罪一正则群邪进,王者不得不谨。是以先帝焦劳寤寐,思得正人,至于再三,未获谠直,遂下此诏,增置一十二员,月责谏疏,明达耳目。自后才得四人:谏官二人(鲁宗道、刘烨。),御史二人(刘平、章颖。)。其孜孜献替者,唯闻宗道而已。太后临朝,皇帝御极,追继先志,复置谏官,又得四员以充其位:谏官二人(臣及孔道辅。),御史二人(曹修古、王硕。)。其间道辅颖秀,已在清途;修古称职,亦为外任。王硕以他事黜免,微臣近归谏省。补报无状,出入八年。复思先帝诏旨云:「况朕亲披封奏,素靡漏言」。此乃圣人极虑臣僚疑有漏泄而不敢尽言也。《周易》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正谓此也。天圣五年,臣尝言某等事,举朝官员诵其言语,群邪侧目,增恶结雠,甚可畏也。若非两宫圣明,深辨忠直,则臣已窜逐遐方矣。自古奸臣皆以货赂厚结左右及宫掖之内,是以动静先知,迎合上意。李林甫二十年专政,明皇不疑;上官昭容权倾天下,唐祚颠殒。前代似此盖亦多矣,国家倾败,常由此矣。自两宫御宇,乐闻谠言,然垂帘之日,疑有潜听,封奏之人,忧其漏泄,是以人人惧祸而不敢尽言。今则文武班列,亦有议其得失;谏官、御史,朝野讥其循默。伏乞圣慈念先帝漏言之诫,思《周易》失臣之文,凡有奏章,藏收秘密,垂帘之日,屏去左右,则公忠之士得以尽言,用广聪明,天下幸甚。谨录先帝诏书头连进纳以闻。
显谟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许公奕神道碑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九、《经义考》卷八二、民国《简阳县志》卷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资阳市简阳市
嘉定十年,女真败盟,首犯淮汉。其冬窥蜀,剽西和,批天水,夺散关。明年春,四川制置使仓皇进治利州,大将败亡相属,沿边忠义人忿于散遣之令,于是西和、成州及河池、栗亭、将利、大潭县莽为盗区,羽书狎驰,蜀道震扰。显谟阁直学士许公时守潼川,先是公自遂移潼,积以时事为忧。会前起居舍人真景元德秀以书抵公曰:「昔侍右坳,因直前为上言人才进退消长系天下所以治乱。开陈未竟,上忽宣谕曰:『许奕骨鲠』。德秀对曰:『诚如圣谕』」。公得书感激,至泣下,益思所以补报。会成都路漕臣梁纶以边遽关移,公顿足呼曰:「事急矣,吾不言而谁言」!乃具录以闻,因请速选威望大臣宣抚四蜀,仍给降诏榜,信必赏罚,以奖忠义,以收人心。刑狱使者丁必称亦请窜名以闻。上得奏,中夕封付宰臣,明曰奏事又问,宰臣方以蜀近事对,盖疆吏驿闻而行理后至耳。遂诏纶与待阙州郡。公知必且得谴,独念夙被殊尤之知,今不忍坐视狄难不卒为上言也,又奏:「忠义人虽已就招而虏祸固未已也。况忠义之招,体势倒持,兵食顿增,未知攸济,且斩将之人未闻褒擢,败军之将未见施行。事势至此而不决,将有后时之悔」。既又上书丞相,涉笔数千言。御史劾公欺罔,秋八月丙午,诏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理作自陈。先是以言者论公牒避亲举人过数降一官,至是未数月,乃以诏书特复元官,改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距前命才一昔,或者旋悟言者之过乎?公念归已久,及闻命,趣治装,置酒与丁君别,握笑如平生。忽感末疾,家人请毋行,公曰:「吾归乃愈」。遂自力登车。迨归,气体浸平,惟疆事之忧终弗释也。十二年春二月,虏忽大入,捣河池,大将吴政陷阵,虏遂破凤州、汉中,趋大安,中外喧沸。公闻之,忧悒不自联,而疾病矣,即上章谢事,且自占遗奏曰:「臣自念本非衰病,初缘偶染微痾。当汤熨可去之时,臣以疾而为讳,及针石已穷之后,医束手而莫图。靖思膏肓所致之由,大抵脉络不通之故」。凡三百馀言,率以身体国,如吕中丞告老之语。家人环问,终不及私。以二月己酉属纩,享年五十。呜呼,自吾有狄难,能无所顾畏、空臆以告吾君者几人乎!邦伯师长胥动浮言,邦君御事罔不返曰艰大,殷、周之君未尝有一语诘其非也,曰「尚皆隐哉」,曰「允蠢鳏寡哀哉」。曰隐曰哀,凡皆动于志诚恻怛,殆欲君臣上下共推此心以图济国事,方惧其忱之弗属也,而敢孰何之乎!尝哀公之忠而不见察也,为文以吊之曰:「藉令过实,主听公耳。魏高平侯,文靖公李,数奏四方,盗贼灾异。是卷卷者,今昔一意。数不加罪,一已见忌」。盖指此也。其孤象祖兄弟读之,恸曰:「公必知我父者」!十三年春,余过其家,进诸孤问缓葬故,泣不自胜,曰:「吾世墓在甘泉乡之癸山,吾将以吾父祔而挠于史巫之纷若,执事盍为我决之乎」!余挟日者往视之,则皇考资州君之左亦惟癸食,象祖入白其母,遂卜以十月乙酉即窆。既又再请于余曰:「识竁之文,非执事谁属」?呜呼!与公同升,今适后死,弗忍辞也。谨按许氏系出姜姓大岳之后也,自元公结为楚灭,迁于容城。子孙有家咸阳者,唐中和间扈驾西幸,遂家于简。公之曾王考载,故赠朝奉郎;王考国,故任朝请郎、通判泸州;皇考延庆,故任朝奉郎、知资州。以公贵,两世皆累赠太中大夫。妣硕人刘氏。初,泸州有二子,长即资州,次曰延之,终承议郎、通判遂宁府。方泸州之卒也,资州未冠,遂宁未睟也,兄弟相依以立。其后资州年四十未有子,遂宁取勾氏,生公,遂以为之子,名奕,字成子。任补将仕郎,阶迪功郎,调遂宁府长江县主簿。丁内艰,服除,调潼川府涪城县尉。举庆元五年进士,时韩侂胄排摈异己,中外多事,公枚举庆历、元祐事劝上以静为治。上览奏篇,亲擢为第一,授宣义郎、签书剑南东川节度判官。到官未期年,以遂宁卒持心丧。嘉泰三年五月,召赴行在。明年五月造朝,授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吴兴郡王府教授,寻迁秘书郎、著作佐郎,著作郎,兼权考功郎官。开禧三年,迁起居舍人。明年改元嘉定,为通谢使聘金,迁起居郎,兼权给事中。使还,除权礼部侍郎,俄兼侍讲,升侍读。二年十月,迁吏部侍郎。三年正月朔,兼修玉牒官。三月,又以给事中阙官,申命兼权。八月,除显谟阁待制知泸州。五年二月,除知夔州,表辞不行。十月,改知遂宁府。八年七月,进龙图阁待制。九年七月,加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十二年八月,进显谟阁直学士致仕。阶官自迪功郎改授宣义郎,积官至朝请大夫,赠通议大夫。爵封自阳安县开国男至郡侯,食邑自三百户至千户。公试吏,为部刺史王君勋所知,摄属刑司,论议平允,识者固已期之。佐东川幕府,思职勤事,无盛气矜色。召为馆职,故事三人及第率得超进,公例由五迁以长著廷。尝与唐安张伯修从祖及余凡三人约,遇下直非报谒问疾及休沐之会毋出。其后公拜起居舍人,侂胄语人曰:「蜀士政自佳,未尝有私请谒于余者」。盖为公等发也。兵端之开,士鲜不揣摩以希进,公独移书侂胄,谓今日之势如元气仅属,不足以当寒暑之寇。又因转对论今日之急惟备边,而朝廷晏然,百官充位如无事时;京西、淮上之师,败同罚异,总领王人也,而听宣抚司节制,或为参谋;庙堂之议外廷莫得闻;护圣之军半发于外,禁卫单薄。又奏乞将赃吏显著者必加鞫勘,永废勿用;凡特旨放行以启侥倖者,亦宜遏绝。所言皆用事者所不乐也。蜀盗既平,以起居舍人往四川宣谕军民,公谓使从中遣,必淹时乃至,既又徒云犒师而不以旌别淑慝为指,皆无以慰蜀父老之望。宰执是公言,乃改畀京湖宣抚吴猎,便道入蜀,人谓公知大礼。公每叹今左右史绝戾古意,因历举元丰王存及隆兴胡铨尝所论奏,极言其弊。其略曰:「今前殿坐则侍立官从东朵殿径过,后殿坐则臣寮奏事毕方外殿近黼坐,面西少立,所闻无公事,所见驾兴而已,未尝有一事可得而书。陛下总揽之初,谓宜一正前失。今后如遇朝会,起居郎、舍人分左右立如常仪,前后殿坐则令轮当侍立官由东朵殿径至御坐东南,面西立,岂惟获闻圣训,传示无极,抑使臣寮奏事不敢恃陛下如天之度而肆其颇僻」。上以其疏下礼寺,秘书省讨论。时上下既苦兵,大臣求成于虏帅者三,上疑小使不足仗,择见大夫衔命往议之。及疆则劳逆之使不至,久乃与其属以书币还。会侂胄以误国即罪,虏益逞于我,朝廷惩前侮,谓无以易公。公亦受命弗辞,与家人为死诀,诣执政趣受指,请行期。执政顾公曰:「狂虏要索,议未决者尚多,今君往,奈何」?公曰:「奕有言非特今日矣。议和之初,小使方信孺自虏还,持要索之目以来,朝廷下两省集议,奕尝谓虏人久困于兵,未尝不欲和,特倔强不肯自己出。今中国务在息民,虽小屈所不较,然宜于要索之间审所从违。如增岁币、归虏俘或可尔,外此其可从乎?奕又尝举富文忠答刘六符语及王伦受赵忠简指,请以所不可从者死守之。今非行其所言之时也」?会小使王楠至自虏营,以其书来要索未已,又诏集议。公以嫌乞不与议,退即治行。然虏自闻遣使,渐不敢桀,旋脩馆迓之备。朝廷谓和有绪,乃以通谢使致命焉。寻除起居郎,以国事未济力辞,不许。虏闻公名,自迓使至厮走礼接甚恭。虏酋方辟暑万宁宫,他日泛使自馆徂宫凡二十里,骑而往还,苦之,酋特为公还内。迨燕射,凡破的十有一,而它矢不与。仍卒成,还奏,上优劳久之。公复奏,毋以和为可恃,宜葺纪纲,练将卒,使屈信进退之权复归于我。客有以使事贺者,公怃然曰:「是岂得已者,吾深为天下愧之」。拜礼部侍郎,条六事以献,削藁不得闻。二年春,请补外,不允。时谏官王居安、傅伯成以言事去职,公上疏力争之,其后又因灾异申言曰:「十馀年来,上下以言为讳,士节糜烂,国之精神索矣,作而强之,正在今日。今谏官无故而去者再矣,以言名官且不得尽,况疏远乎」?又论用兵以来,资赏汎滥,侥倖捷出,宜加裁制。淮东总领所粮券于未用兵时增四万馀人,鄂州所增至五万人,而殿步司招填未已,亦宜止勿复补。又因夏旱求言上疏,略曰:「间者暴风雨雹,正昼常阴,星变见于上,蝗蝻孳于下,日中月光炯然。阴阳乖和,成此旱證,此当以实意行实政,活民于死,不可责偿于祷祠之间而已也。发内储以救民病,四方之民非陛下赤子乎!况如蝗蝻之作既有日矣,迨至都城然后下礼寺讲酺祭。孰非王土,顾及境而惧若守令之为者,脱偶不至辇下,则终不以为灾乎」?又曰:「权臣之诛也,下至闾巷,欢声如雷,而近来浮议渐谓不然。盖更化之初,人有厚望,久而无以相远也,此谤讟之所从生也」。又曰:「内降非盛世事也。王璿进状不实,而经营以求倖免;裴伸何人,骤为带御器械」。时应诏者甚众,其剀切莫如公。公侍经筵,务在开益,不茍为诵说。上既察公之忠,会侍读章颖出迓使客,公摄进读,援古陈今,析理华畅。一日宰执奏事,上迎谕曰:「许奕进读极佳,其遂除之」。公每读至古今治乱,必参言时事,必曰:「愿陛下试思,设遇事若此,当何以处之」?必拱默移时,俟上凝思,乃徐竟其说。他讲官在旁皆竦,而公发于爱敬,辞气和婉。上尝喟然曰:「如此讲论,经筵不徒设矣」。上临朝渊默,而公二年经帷,数被诏奖。摄官琐闼,前后仅数月,所论駮凡十六事,皆贵族近习足以挠政体者,而于封还故资政殿学士刘德秀之赠典及前中书舍人高文虎之奉祠,士论尤韪之。三年六月甲子,制杨次山除少保、永阳郡王,公上疏略曰:「臣适睹杨次山制词有『可限彝章,夐掩前闻』之语,是代言者亦知其于典故有所不可矣。国朝自元丰以来,如曹佾、向宗回、宗艮、韦渊、吴益、郭师禹皆以元舅乃得王,独孟忠厚以隆祐盛烈故,此不可以例言也。最后如韩侂胄,人不敢言,卒之天怒神恫,已事可睹。今次山杜门远权势,深得外戚之体,而况中宫俭勤令德,最知古昔成败之鉴,次山后兄也,疏茅土之封,前此尝闻之乎?自古外戚恩宠太甚,鲜不祸咎,天道恶盈,理所必至。臣愚谓次山即辞,宜特从所乞,如欲更示优恩,则超转少傅,在陛下既隆于恩,在次山知止于义,顾不休哉」!贴黄又谓:「东宫册礼告成,故事储寮之外未闻加恩亲贤者也。近者嗣秀王师揆等加封既非是,臣不敢一一上渎圣听,独于此甚不可者,不容不冒昧一言。如闻宰臣史弥远方力辞恩命,陛下宜遂曲从,以成其美意」。疏入不报,公遂卧家,疏凡三上。朝廷知不可留,遂有泸川之命。过辞丞相,问所欲言,公曰:「比观时事,调护之功深,扶持之意少,非朝廷之利,愿使外廷得可否异同,以为朝廷助」。丞相闻之瞿然。去之日,礼部尚书章颖面对,上顾叹曰:「许奕已去乎?闻泸亦大郡,令姑去」。章公乃追送出北关外,具以告之,士大夫始知上固不以言为忤也。其后又参以真景元所闻「骨鲠」之语,而前事益信。四年七月至泸。嘉、叙、泸俱接夷壤,嘉以西则成都路刑狱司主之,叙以东则泸之帅府主之。是岁董蛮米在大入嘉之利店,杀巡检,俘边民,官军数战不利。西路创安边司,方穷治其事。公得夷党三人,遂质之以致所掠,由是与安边司忤。未几,制置司遣吏经量泸、叙隐赋,公言于大使安公丙,讫止之。寻命以官田若干亩充普州学廪,公再移书,曰泸不为无学也,又止之。夷酋杨粲世服王官,守白锦堡,乞升堡为锦州。事未行,粲已浮杉板万计入贾,公虑其荡水陆之险,命吏驱出而没入之。又以白安公,且欲即其地建寨。会去,则以属新尹范公子长,后为平泉寨。叠是数事,其不为茍同若此。初,安公新有大功,谗忌日闻,宰相钱公象祖出谤书以问公,公喟而言曰:「士不爱一死以济大难,而困于众多之口,亦可悲矣!奕愿以百口保之」。宰相艴然曰:「公悉安公若此乎」!适宇文公绍节宣抚京湖还,亦曰:「仆愿益百口以信许公之言」。于是异论顿息,委寄益专。且公于安公盖深相知者,而职事所关必反复辩数,以求其是。其后安公镇长沙,士多畔去,公独与书疏往返愈数他日,士尤以是服公之素守云。六年二月视事于遂宁,城之东故有晁公堤,比岁水激而西,漱齧堤足,公乃浚东流故道,为𫮑数百丈于西偏以翼蔽之,人谓晁堤有功于郡而许堤有助于晁也。又赏捐数千万缗以代民输,复盐筴之利以养士,即校官为层楼,跨外濠为浮梁,亦为钱数百万。遂人相与语曰:「公淡于宴娱,薄于厨传,储互馈之缗,罢不急之役,凡以遗我也」。乃肖公象而祠于学。至潼川未期岁,霖雨隳城,公撤而筑之。凡费钱三十万,不以请于朝也;厚庸以鸠功,不少剿民也。明年夏大水,又明年盗掠内郡,人始知城之为功。又尝捐钱十二万缗为十邑代赋,且因邦人之欲修举废坠,创淳化右丞张公祠,建东南桥,徙东山寺,拯涪城于火,脱盐亭于水。于是潼人之归德于公者如遂,亦相与祠于东山。迨公卒,有哭诸祠者。取吕氏元祐名臣给事中陶之元孙故太府寺丞凝之之女。三子:男象祖,承奉郎、前果州南充县丞;彪祖、鸿祖,俱承务郎。彪祖以后伯父奖,鸿祖以后叔父契。孙男一人,绳之。公色温气夷,见义凛不可夺。始居资州之丧,辞赙布数百万,遂宁奇之。出疆劳还,视隆兴故事官居守者一人,公首以弟契为请,特授迪功郎,免铨入官,皆异恩也。闻契卒,号恸欲绝,送死恤孤,恩意备至。尝欲行古社仓法,捐钱五百万,命弟契买善田,试之一乡,自为规约,贫者月有廪,岁晚有衣褐财粟,而药疾槥死举生,随求而应者又不与也。于遂于潼,复推行之。呜呼,充是心也,宁止于一乡两州之近乎!公词章雅健,字体端劲,兼通籀篆书。其孤裒粹断藁,仅得《毛诗说》三卷、《论语》、《尚书》、《周礼》讲义十卷、《奏议》三卷、诗杂文二十卷,所逸多矣。公自补郡凡九年在外,非公事未尝以书至帝城,而知无不言则不以中外为间也。刘起居光祖,乡先生也,知公为尤深,其诔公之文略曰:「有违古制,躐处王爵,侃侃论奏,黾勉从之。廷绅曰然,椒房不怡。春秋尚盛,而久于蜀。宁不我召,靡皇笺牍。笺牍靡皇,急驰封章。当宁震惊,乃罪张皇」。呜呼,公之心于是为暴白矣!然窃原公之初心,固不愿其言之卒验也,尚申之以铭曰:
先几豫计,人曰妖言;后时而发,曰如勿焉。先而可忽,事至则跲;后而可勿,横溃莫遏。允毅许公,维忠维纯。遽令之达,戚畹之陈。宁妖我先,宁责我后。有犯无隐,则过乎厚。义理不竞,从谀成风。有闻弗告,腹诽面从。尚于公言,求全伺间。我铭公心,以勒于竁。
重建濂溪先生祠记 南宋 · 龚维蕃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二
营道之西,距城十八里,有水曰濂溪。发源于大江源,汇为龙湫,东流二十里至楼田。其乡曰营乐,其保曰濂溪,广横数百亩,溪行其中,虽大旱不竭。周氏家其上,即濂溪先生之故居也。考其谱牒,世居青州。远祖讳崇昌,唐永泰中为廉、白二州太守,因卜居道之宁远县大阳村。其裔孙讳虞宾,有子十二人,中子讳从远,始徙于此。再传至谏议,讳辅成,登祥符八年进士第,终贺州桂岭令,没葬于故居之侧半里许,累赠谏议大夫。谏议生二子,长曰砺,次则先生。先生少孤,舅氏龙图郑公向笃爱之,始冠,奏以初秩。既长,从宦四方。嘉祐八年,先生自虔移倅永,有书与其族叔及诸兄云:「周兴来,知安乐,喜无尽。来春归乡,即遂拜侍」。寻移文营道县云:「有田若干,旧以私具为先茔守者资,族子勿预」。营道给凭文付周兴。其后先生归展墓,题名于含辉洞云:「周惇颐、区有邻、陈赓、蒋瓘、欧阳丽,治平四年二月十六日同游道州含辉洞,刻石于洞口」。是岁神宗登极,覃恩迁驾部员外郎,加赠父谏议大夫。以手劄付兄子仲章,令备酒果香茶,诣坟前告闻。先生晚岁寓九江,爱庐阜之胜,筑室于溪上,命名曰濂溪,示不忘本之意。其留故居者付仲章及其从弟意。先生既没,仲章贫甚,元丰三年及七年再拆其产,鬻于意之子伯顺,而故宅基尚存。伯顺死,无后,其女以其地适何伯瑜,生侪。侪登第,为邕州教官而卒。至淳熙己亥,周与何欲拆其产,闻于郡。守赵汝谊阅营道所承永州公牍,乃治平印文,按验皆合,用先生治命,以田俾守茔者,藏其籍于学宫。其故宅基尚属何氏,何氏之孙揖于淳熙十一年以其地归于意之曾孙兴嗣,书于券云:「兴嗣系谏议宗族,禀性纯慈,有志力,教子以绍祖风。其宅地与本人住宅相接,今愿尽将所承外祖周伯顺元承祖谏议住宅祖地,从东至西长五丈,就卖与兴嗣,将来起造祠堂,承外氏一派先魂,庶几亡者于里塾有所依托,不绝春秋之奉」。前此未有先生祠,绍兴己卯五月,太守向子忞始奉祀于州学之稽古阁,编修胡公铨记之。淳熙己未,郡博士邹敷迁于敷教堂。壬戌,太守赵汝谊以其偪仄,更创堂四楹,并二程先生像,南轩张公为记。庚子,郡士胡元鼎与其乡人何士先、义太初、孟坦中、欧阳硕之创舍设像,教授章颖为记。故居有祠昉乎此。距遗址十馀丈,中隔小溪,卑陋湫隘,岁久不复迁。至嘉定癸酉,郡守方信孺访求濂溪之裔,得兴嗣之子钥,以为学宾。丁丑之秋,维蕃被命入境,延见郡士,扣濂溪所向,皆言今祠非故基。其后访于钥,尽阅累世契券,亲至其地,质于乡邻族党,始得其实。溪流清泚,地势平衍,冈垄丘阜,拱揖环合。其左曰龙山,右曰豸岭,山川之秀,实钟于是。乃鸠工度材,一新栋宇,命营道尉蔡则董其役。经始于是岁十二月,落成于明年之三月。中为祠宇,设先生像。其前为堂四楹,不侈不陋。二斋旁翼,两庑对峙,外为台门,高与堂称。左右二塾,虚明敞洁,以延学子。又其外为都门,缭以垣墙,庖爨湢浴,罔不毕具。环以松竹,门外筑道,属于山之趾。于是规制始备,而邦人严事之意益虔。自先生以故居溪名冠九江之寓宇,黄太史赋诗,谓其用平生所安乐,媲水而成名。东坡继有作。来者承其误,莫究所从。至南轩张公、晦庵朱公,尝略辩證。尚书章公来典教,质以大富桥记,以为此邦自有濂溪,然亦弗深考。今得其谱牒契券,始究源委。当何氏以地归兴嗣,预有建祠之语,迄今乃有成,则废兴显晦,殆若有数,而非偶然者。先生之学,实嗣洙泗之统,传之伊洛,浸以大显,载在方册,人知诵习。凡辙迹所至,今皆有祠,而父母之邦,先茔所在,乃因陋就简,于烝尝不称,是乌可以已?故因其落成,述其颠末,用登载于乐石。文皆从旧,不敢增损,以没其实,庶以传信,俾览者得详焉。
按:四库本《周元公集》卷六。又见《濂溪志》卷四。(此篇刘琳校点。其馀为黄锦君校点)
淳熙荐士录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八、《诚斋集》卷一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朱熹/学传二程,才雄一世。虽赋性近于狷介,临事过于果锐,若处以儒学之官,涵养成就,必为异才。
袁枢/议论坚正,风节峻整。今知处州。
石起宗/立朝敢言,作郡有惠。
祝櫰/奇伟之节,恬退之心,士论所称。久置闲散。
郑侨/立朝甚劲正,持节有风采。
林枅/外温中厉,遇事敢为。
蔡戡/器度凝重,学问该洽。
马大同/文学政事,士林之英。至于持节,风采甚厉,官吏皆肃。
巩湘/今之儒先,世之吏师。
京镗/性资静悫,文辞工致。
王回/俊辩而文,敏手而裕。
刘尧夫/尝冠释褐,立朝敢言。
萧德藻/文学甚古,气节甚高。其志常欲有为,其进未尝苟合。老而不遇,士者屈之。今为湖北参议官。
章颖/早冠多士,其学益进。立朝鲠挺,公论推表。
霍篪/儒而知兵,长于论事。至于两淮利害,尤其所谙。
周必正/工于古文,敏于吏事。临疑应变,好谋而成。
张贵谟/上庠名士,有才有谋,可应时须。
刘清之/得名儒朱熹之学,传乃祖原甫之业。
汤邦彦/学邃于《易》,得先天之数;才济于用,有经世之心。
王公衮/儒者能断,吏事敢为。剸繁摧奸,尤其所长。
莫漳/长于史学,达于吏治。
张默/魏公之侄,能传胡文定《春秋》之学。所至作吏,皆有能声。
孙逢吉/学邃文工,吏用明敏。沈介德和、黄钧仲秉以国士待之。梁榜,升朝,前知袁州萍乡县。
吴镒/早以文词,受知名胜,如张安国、沈德和、黄仲秉皆以国士待之。京官,今知郴州郴县。
王谦/风力振耸,勇于摧奸。立朝蹇蹇,士论归重。
谭惟寅/文辞甚古,志操甚坚。尝除太学博士,今知郴州。
但中庸/有学有文,操守坚正。持节布宪,风采甚厉。
韩璧/直谅修洁,人称其贤。
李诵/恬退难进,廉吏之表。升朝,今为江州德安知县。
余绍祖/德胜于才,廉而有惠。新江陵府通判。
叶元潾/和而有立,早有奇节。故相叶颙子昂之侄,今为江西提举司干官,待次。
廖德明/所学甚正,遇事能断。选人,前韶州教授。
赵充夫/廉明彊济,治行甚高。升朝,今知临江军新喻县。
左昌时/吏能精密,所至有声。新知真州。
胡思成/和粹而贤,敏达于政。尝知安丰军。
赵像之/能文练事,淡如寒畯。今为随州通判。
孙逢辰/儒术饰吏,廉操瘉人。
刘德秀/议论古今,切于世用。郑榜,京官,今知湘潭县。
施渊然/工于古文,恬于仕进。前任监和剂局,今任祠禄,升朝。
祝禹圭/气节正方,议论鲠挺。
张泌/器宇粹和,文辞工致。与其弟涛俱有令名,前辈称「吴中二陆」。
李大性/四六诗句,甚有律令。
李大异/尝冠别头,仕优进学。作文下语,准柳仪曹。
李大理/学问殚洽,吏事通明。
曾三复/以文策第,以廉禔身。作邑有声,尽罢横歛。梁榜。
曾三聘/刻意文词,雅善论事。萧榜,选人,前西外宗学教授。
徐彻/诗句明爽,笺奏典重。作邑爱民,办而不扰。郑榜,升朝,今知临江军清江县。
赵彦恂/吏能精敏,不择剧易。戊辰王榜,前知衡州,今任宫观。
王澬/治郡有闻,惠而能办。前知吉州,正当茶寇之锋,修城治兵,寇不敢近。今任宫观。
虞公亮/力学有文,子弟之秀。雍公之子,尚淹下僚。
陈谦/学问深醇,文辞雄俊。声冠两学,陆沉下僚。
李沐/大臣之子,而绰有寒畯之操;甲科之隽,而益厉文辞之工。
李耆俊/其进虽非科级,其文尤工四六。今知柳州。
严昌裔/学甚正,守甚坚。盖尝师张魏公而友钦夫。
陈字/事母至孝,作郡甚办。临事应变,事集而民不扰。
卢宜之/作文有古人关键,日进未已。至于吏能,乃其馀事。
苏渭/通敏吏事,最善四六。任子之流,所不易得。
郑郧/持身甚廉,爱民甚力。尝知南雄州保昌县,殊有治行。太守虐政,一切反之,民情翕然,至今去思。
赵善佐/为政和而有威,治赋缓而自办。章贡吏民,无不安之。
胡澥/名臣之子,修洁博习。州里有闻,能世其家。今为抚州宜黄丞,其父字邦衡云。
凡六十人。
宋故少师大观文左丞相鲁国王公神道碑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三
孝宗皇帝齐圣天授,勇智天挺,皇乎有阖辟宇宙、旋乾转坤之姿,盖艺祖之神武,仁宗之仁俭,神宗之英明,高宗之武文,集四圣之大成,金声而玉振之者也。而稽古舍己,比崇华、勋,闻善从谏,兼徽汤、禹,圣而不居,能而不矜,汉五凤,唐贞观,风斯在下矣。故其图任相臣,在初元时则有若魏国张公浚,在中年时则有若雍国虞公允文,皆骏发扬厉,誓清中原,人咸谓君臣投分,一何契也!至其季年则不然,乃选于众,而举鲁国王公。公之为人,貌不襮其刚,动不显其方,呐呐恂恂,言徐色夷,以春迟冬湿之气,而当风行雷厉之威,人又谓君臣异趋,又何睽也!然公自疑丞以宅该辅,十有四年,视前数公,独久厥职。算效考成,济登隆平,日不足而岁有馀,朝廷清明,纲纪爰整,众正列布,百度咸熙,民物乐康,边鄙嘉靖,淳熙之治视庆历、元祐无所与逊者,主之圣亦臣之贤,又何伟也!呜呼!孝宗之远猷深旨,是可得而天窥海测也耶?公讳淮,字季海。其先太原人,五季避地至婺,八世业儒。曾祖本。祖登,策进士第,终官承议郎、知湘潭县。父师德,宣义郎。皆赠太师,鲁、魏、楚国公。母时氏,封魏国太夫人。公自幼警敏,寡笑与言,表和里正,力学工文。绍兴十五年第进士,时年二十。为台州临海尉,太守萧振一见许以公辅器。振帅蜀,辟公入幕府。造朝,改左宣教郎,累迁校书郎。高宗皇帝命御史中丞朱倬举可御史者,以公应书,除监察御史。迁右正言,首论:「大臣养尊,小臣持禄,以括囊为智,以引去为高。愿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时宰相汤思退无物望,公条其罪数十,于是册免,公论韪之。至于宰士方师尹之狡险,大将刘宝之掊克,吉州守臣魏安行虚增鬻公田之估,皆奏免所居官。陈辉、王传之才,皆荐为郡。如两淮之互市,如七闽之鬻盐,如诸道之预买折帛,如淮漕之夺民榷酤,皆言其敝,多所施行。丁楚公忧,既葬,奉母庐墓,哀动行路。免丧,除直敷文阁、福建转运副使,时孝宗隆兴二年也。旧制,鬻盐官自为场。其后户计人算,强而售之,淆以泥沙,损其铢两。公复其旧,小民大悦。未几召归,言于上曰:「尧以知人安民为难,舜以明目达聪为急,愿陛下以尧舜自期,群臣以尧舜其君自任」。又云:「自治之策,治内有三:曰正心术,曰宝慈俭,曰去壅蔽。治外有四:曰固封守,曰选将帅,曰明赏罚,曰储材用」。上曰:「卿曩居言责,议论诚确」。除秘书少监。时光宗为恭王,上妙简师交,首命公兼王府直讲、国史院编修官。执政钱端礼私谒于公,正色拒之。会王府生皇孙,公请正其典礼,端礼因是谗公。上知公不相安,命知江州,改建宁府,仍直敷文阁。至郡,老幼逆于境曰:「吾一佛复来矣」。公俭以裕财用,宽以抚军民。民有骨肉之讼者,晓以恩义,有泣而去者,狱无颂系,里无叹声。就迁副漕。未几得召,御史李处全沮之,诏仍故官。建之北溪湍悍,方舟以济,每岁桃华水生,随缀随裂,民病涉焉。公伐石为梁,官费而民不与,梁成而民不知,民堂其南涯,肖公像而祠之。改浙西提点刑狱,见上陈阁中利病四事,天语褒嘉。且令一至东宫,皇太子待以师儒,特施拜礼。既至官下,精意谳平,冤者辏集,有数十年不决之讼,皆与直之。于是有司不敢怠事,狱吏不敢舞文,囹圄娄空,民知远罪。诸邑有前期借民租调者,公下令必罚,民用昭苏,治最上闻,以太常少卿召。近习曾觌一再来见,公竟不见,闻者钦叹。兼中书舍人、吏部侍郎、太子左庶子。未几,西掖为真,兼直学士院、侍讲、太子詹事。会郊祀恩应任子,公舍其子,任其弟。时閤门官陈觉民超转遥郡防禦使,近习龙大渊赠太师,仍畀开府仪同三司恩数,参知政事姚宪罢政,除资政殿学士,戚里张说为枢密罢政,除太尉,在京宫观,公皆封还诏书。公自掌帝制,训词深厚,有西汉风。如苏公轼赠太师词,尤为海内传诵。除翰林学士、知制诰,知贡举。上尝与公论及朋党,至是发策问士以崇名节恶朋党,士风丕变,得士最盛。上问公以文行之士,公荐郑伯熊、李焘、程叔达,后皆擢用。淳熙二年,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公言于上曰:「曩者大臣知以和为和,而不知以和为战」。于是一新经武,大整师律。请令蜀中军帅补置偏裨者,必诣密院以审其才;诸将勿私置亲军,以消其党;庐州勿撤戍兵,以严其备;中外诸军勿互招亡卒,致纪律之不严;荆襄士夫勿私役民兵,致忠勇之不振。荐蜀帅吴拱才可登用,郭田、张宣才堪为帅。辛弃疾平江西茶寇,上功太滥,公谓不核真伪,何以劝有功?文州蕃部扰边,吴挺奏厍彦威失利之罪;靖州夷人扰边,杨倓奏田琪失利之罪。公谓二将战没,若反罪之,何以劝士?三年八月,除同知枢密院事。靖州蛮既平,率逢原杀及老幼,文州羌既定,李昌祖诱杀降者,公皆请惩其罪。四年六月,除参知政事。先是,参预龚茂良之政大抵慕魏相,庶位承风,多过于苛。龚既去,时宰席久虚,公与李公彦颖同秉大政,赞上以治。尚忠厚,诸路奏谳多所平反,政刑中和,一时气象蔼如也。五年三月,除知枢密院事。蜀帅胡元质奏黎州青羌寇降,公请诏守臣不得邀功。吴挺奏草羌寇亦降,公请诏抚之以劝来者。先是,蜀帅范成大言兴元军帅郭钧御众无术,至是折知常乃言钧治众以整;成大言吴挺颇失士心,至是胡元质乃言挺治军有纪。上问钧、挺一人而毁誉二三,公曰:「挺固未可遽罢,钧亦未宜遽用,此抑扬之理也」。五年十一月,除枢密使,诏班缀恩礼并视宰臣。上从容言武臣岳祠之员宜省,公曰:「有战功者壮用其力,老而弃之,可乎」?宰臣赵雄言:「北人归附者,畀以员外置之职,宜令诣吏部」。上曰:「姑仍旧」。公赞曰:「圣意即天意也」。雄又言:「宗室岳祠八百员,宜罢」。公曰:「尧时九族,在平章百姓之先,疏骨肉之恩,可乎」?郴寇陈峒颇张,帅臣王佐请节制诸军,公言:「莫若使各展其效」。寇平,公言佐之功卓然,赏不可薄,上即除佐次对。又言:「佐用流人冯湛,有功,请先释其累囚,趣上其功」。又言:「军志曰『赏不踰时』,请趣佐上诸军功状」。殿岩步军帅岳建寿初充职,即鞭其偏裨十人,有死者,士有怨言。公言:「恩未加而威先之,请密赐训敕」。荐陈溱伉健无华,王世雄奇厖有谋,上皆将之。楚州守臣翟畋专杀八盗,池州守臣赵粹中专杀一驿骑,皆罪非殊死,公言其冤而正二人之罪。广西帅刘焞平妖贼李接,上问焞功孰与辛弃疾、王佐,公曰:「弗如也」。乃畀焞集英殿修撰。七年,诏王某起居不名。黎州寇平,上曰:「皆卿协赞之力,江湖广寇,卿力尤多。至于行赏惟允,遂为后法。昔陈康伯虽有人望,至于处事皆不及卿」。蜀帅言昨平蕃寇,将臣成光延、高冕失律,公请夺爵或流窜。上曰:「不已轻乎?盍从军制」?公曰:「故事,平内寇之功其赏半于平北虏之功,罚亦宜然」。上欣然曰:「朕因卿言,释然有悟」。乃命减死。公执政七载,多在枢廷,凡选授中外将臣及边方守臣,各称其职,有泛求恩倖从中出者,皆执不行。四方所陈军务,虽数千里外,应之皆切中事机。上眷益隆,而公益夙夜兢兢,朝野贤之,望其为相。八年八月癸丑,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封福国公。先是,自夏不雨至秋,是日甘雨如注,朝士相贺,曰:「此傅霖也」。时户部言诸郡旱者口算绢钱,其缗八十馀万,上喜命相而雨,尽除一年。于是公请发廪以振两淮之饥,择官以检民田之损,粜官粟以平畿甸之谷价。于是富民无蕴年,贫者无道殚,民皆欣然,若更生焉。先是,丞相赵公雄蜀人也,故蜀中名士多汲引在朝。及赵罢相,有为飞语以撼蜀士者,皆有去志。公谓一宰臣去,所用者皆去,唐季党祸之胎也,岂圣世所宜有?于是求去者留,久次者迁,蜀士乃安,朝论以为盛德事。有王叔简者,蜀类试第一人也,赵公荐之得召,既至而赵去。公力荐其文行,用为博士。近习王抃为枢密都承旨,怙宠为奸,中外莫敢言者。公极陈其罪,语甚切,谓自古人主受谤鲜不由此,上即斥之。公荐名儒萧燧代之,小人屏迹。言者论冗官之敝,请损任子。公请自大臣始,人服其公。及郊祀,任子减前郊之半,上甚喜。时有谓公省事多积,除吏多滞者,语闻,上问:「久不除郡守,何也」?公翼日启拟三人,上问孰可帅蜀,公以留正对。命下,谏大夫黄洽贺上曰:「蜀帅得人矣」。上喜,以其语告公,于是荐刘国瑞可风宪,李昌图可版曹,赵汝愚可闽帅,张枃可畿漕。上曰:「卿迩日选用得人,决事惟允」。公曰:「臣荐一士则谗兴,决一事则毁至,非圣主责臣以久不除吏,臣何敢哉」!先是,故相梁公克家久外,公尝从容为上诵言其贤。九年九月己巳,拜公左丞相,克家右丞相。二公对持国柄,同心辅政,上虚己信任,士夫翕然归重,天下颙然望治。公首以进贤报上为己任,谓李椿之老成,朱熹之练达可以寄民命,上使椿帅长沙,熹为浙东常平使者;谓郑丙之刚正、芮辉之文学可以侍经幄,上使辉为侍讲,丙为天官;谓余端礼之精密、曾逮之风力可使为民曹,谓葛邲之行谊、熊克之文词可使登法从;又请补馆职之阙员以储人材,选治郡之高第以为郎官。上尝访公以当世人物,公言儒学政事之臣如京镗、谢深甫、郑侨、何澹、袁说交、吕祖谦、尤袤、谢谔、阎苍舒、罗点、范仲艺、洪迈、沈揆、陆游、倪思、莫叔光、宇文介、谢师稷、王正己、赵思、赵汝谊、何万、邓驲、陆九渊、刘颖、赵巩、詹元宗、吴燠、陈仲谔、詹骙、周颉、黄黼、蔡戡、林枅、李璧、郑锷、赵彦中、丰谊、詹仪之、方有开,皆一时之选也,上皆用之。荐李处全及钱端礼之孙象祖为郡守,上曰:「王某长者」。一日上谓公曰:「今中外得人,前所未有,复见古风矣」。故淳熙人物之盛,至今以为美谈。然公守法度,爱名器,重人命,钦刑罚,惜人材,全始终,恤民隐,宣德意,审几事,持远谋,夙夜切磋,无微不尽。故郑丙议戍期至而不之官者,必严其禁令,公请遵已行之法。林宗臣议私请托以求荐举者,必白发其私书,公谓长告讦之风。邓槔祈改丹书而宰掾谓其罪不可掩,或欲屈法以从所祈,公曰如是则有司可废矣。进士有求以免举之恩为升等之恩,或谓求者止八人,何必靳,公曰八人得之则百人援之矣。宦官张去为请以己之官貤其子,公言其子已为遥郡,法不应迁。龚颐以执政之客补官,求诣铨曹,公言圣世无近比,门不可启。公之守法度、爱名器如此。丹阳民有擅决湖水以溉田者,张枃请重其罪,公言民尝请而官不执,罪不在民。又有饥而强借民谷者,执政请痛惩之。公言令甲饥民缺食,罪不至死。左帑胥吏受赇抵罪者三十人,公言刑者颇众,恐伤好生之德,于是流一人,耐三人。夔帅林栗奏部民谭汝翼豪横可杀,公言夷人杀汝翼下人一百七十馀人,汝翼止杀夷人十七人,谓宜减死,于是止从编置。吴宗旦、刘国瑞请为盗者必杀,公言若尔,则盗必曰杀人者死,不杀人者亦死,等死耳,何惮而不杀人乎?公之重人命、钦刑罚如此。故相陈公俊卿请老,公言其材可惜,未宜遽从。赵公雄请祠,公言人才实难,亦未宜听。右相梁公克家告病求去,公言时方盛寒,请留之以经筵、在京祠官之职,俟春暄而后行。部使者曾逢请祠以养亲,公言逢之孝养,宜加以贴职美名之宠,示砥砺于风俗。周极有才而人多议其轻,公言跅弛之士缓急能出死力,上遂用为郡守。辛弃疾有功,而人多言其难驾御,公言此等缓急有用,上即畀祠官。公之惜人才、全始终如此。版曹王佐言诸路旱暵,除租至五十四万石,上疑其过于多,公言其非过。赵子濛言救荒多滥,公言百姓其谓朝廷轻失人命,而重发仓廪,虽知其滥,可不从厚?沈宗禹请行推排贫富升降之法,公言开民更相纠举,其害甚大。退谓同列曰:「吾辈见民疾苦,当如疾病之在身」。王佐请诸郡上供一岁再校,后期者罚。公言顷岁尝一校殿最,州郡争先,鞭笞苛峻,有至死者。今若一岁至再,其害不细。谓宜止于每岁之杪择一二逋负之尤者罚之,庶几吏不急征,民免苛政。上大喜,曰:「甚善」。公之恤民隐宣德意如此。上尝论唐太宗之功业,因叹大功之未就,公以先德后功为规。上尝遣汤邦彦使虏,而虏酋不礼吾使,因叹宿愤之未摅,公以上策自治为献。虏使魏正吉朝贺不肃,公责之以朝仪,卒致其恭顺而成礼。上欲废枢密院之非古官,公言军务至重,不宜弛备以示敌。公之审几事、持远谋如此。公所建明,上皆施行,此其尤著者。十一年冬,边吏言虏主归朔庭,公言于上曰:「虏之情伪未可知也,或中原豪杰起而图之,为吾驱除,亦未可知也。所宜先者,择将帅、严守备、明斥候、峙糗粮耳」。边吏又言:虏境檄称,其主巡行故国,南朝来岁贺正旦、生辰使暂辍一年。上曰:「彼止吾使,若彼使至,则如之何?盍亦遣使郊劳乎」?公曰:「彼既止吾使,亦必暂止彼使」。未几边吏再言虏境有檄,果亦云然。上再三嘉公,曰:「卿言于前,乃验于今,真庙谟矣」。时高宗皇帝圣寿新岁八十,公言礼之大者仪必极其崇,庆之隆者泽必侈其溥。上命公绵蕞其典。十三年正月朔,上躬帅百官朝德寿宫,奉玉卮,上鸿号。礼成,发德音,行庆泽。群公百执进律增秩,于是恩达于荐绅矣;太学弟子员径诣太常,于是恩达于韦布矣;虎贲材宫饫赐餐钱,于是恩达于尺籍伍符矣;敬老尊贤,薄刑已责,于是恩达于幽人山农海隅苍生矣。公亦当进两秩,增封邑,公恳辞焉。退而喜曰:「吾求去八九矣,而上不听,今可以从此逝矣」。三月,公祈上丞相印绶,归田里。章四上,不许。九月,再请为祠官,又不许,进封鲁国公。来年六月,又累章申前请,又不许。是秋,高宗升遐,一时典礼皆公所定。北虏遣使来贺生辰,或谓上在哀疾,既不受礼,宜辞其来。公独言继好已久,骤辞其使,未可也。谓宜除馆延之,徐议礼遣。从之。上欲遂服,令皇太子参决机务,乃于祥曦殿西序设幄次,命曰「议事堂」。每有大政,宰执诣堂禀议,翼日随皇太子诣内殿进呈。时公当轴寖久,尽瘁夙夜,重以魏国年高有去思,而国恤方殷,欲去不可,闵免踌躇,非其志也。来年春,高宗祔庙,公乃上章丐祠,见上面控,其辞危苦。上恻然曰:「丞相无苦,敬当勉从」。除观文殿大学士,仍前特进、鲁国公,判衢州,从公便乡邻、侍板舆之志也。诏许辞行,拊劳再三。退辞东宫,慰藉周悉。宰执百官设祖帐都门外,观者叹息。侍亲归里,稚耋驩迎,亲故歆艳,以为古人戏䌽画绣,公独兼之。公即日上章力辞典州,请为祠官。上恩闵劳,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未几孝宗倦勤,光宗嗣位,公以旧学首奉明诏询初政。公答诏言极切至,大概谓尽孝进德,奉天敬民,用人立政,罔不在初。上欲拜公使相,而公宅魏国忧,有诏服除日降制。公念母子相为命者六十四年,至此痛极,不如无生,誓以素食终丧。既卒哭,得脾疾,亲旧劝公曰:「此素食所致也。丧有疾,御酒肉,礼也。盍强食从礼」?言未毕,公一恸几绝,劝者乃止。未几小愈,闻王人及门传宣慰问,且禭魏国以白金及帛疋两各七百,公起拜命,自草奏称谢。一日,忽语家人子曰:「《易》卦六十有四,吾年亦然」。即命子弟执笔,自占表章,祈致其仕。翼日夜漏下十刻,薨于正寝,实淳熙十六年某月某日也。先是一月,有大星霣于里门。遗表上闻,两宫震悼,辍朝二日,赠少师,禭以白金及帛疋两各千,令奏亲属一人,添差本路干官以治襄事。官其子孙七人,恤典从厚,终始哀荣。明年十二月甲申,葬于婺之北郭外隆寿之原。公娶何氏,左奉议郎、知温州瑞安县绅之女,累封冀国夫人。子八人:模,通直郎,监西京中岳庙;枢,朝散郎,主管佑神观;机,通直郎,监西京中岳庙;朴,迪功郎;栋,奉议郎,主管佑神观;楫,修职郎,监西京中岳庙;橚,宣教郎,监西京中岳庙;栻,寄理将仕郎。模、机、朴皆先公卒。一女,适校书郎姚颖。孙男女十四人。公风骨清臞,萧然简远,家人未尝见其喜愠。冲淡寡欲,自奉甚薄,食不重肉,一衣十年。每一饮食,魏国未食,不敢先尝。闺门肃然,寂无歌舞。在公退食,端居斋房,观书或至夜分。合族千指,与同饱温。训迪子侄,不异己子。士夫客死,必赒其归。好贤惜才,人有片善,终身不忘。然不立党与,不市私恩,每有荐进,不告其人,其不知者或以为怨,终不自明。公相孝宗,论事安舒,不迫不激。论人先纯正,论政本宽厚。是时士大夫多言闽人不可用者,公尝荐一二士,上曰:「非闽人乎」?公曰:「立贤无方,汤之执中也。必曰闽有章子厚、吕惠卿也,不有曾公亮、苏颂、蔡襄乎?必曰江浙多名臣也,不有丁谓、王钦若乎」?上称善。自此闽士多收用云。博士章颖论事狂直,上议绌之,公曰:「陛下乐闻直言,故士夫以言相高,耻不相若,此风可贺也,绌之乃成其名也。绌之愈甚,其名愈重。名既归于下,谤必归于上」。上悦,颖复留。有司言天长县水毁七十馀家,上曰:「此常事,何必以闻」?公曰:「昔人谓人主一日不可不闻水旱盗贼,《礼》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可谓人之父母矣』」。上敬纳焉。君子谓此三言者,真古大臣之言也。其开广贤路,长养谏者,固结民心,增益主德,其功远矣。故上每称公曰「不党无私」,又曰「刚直不欺」。夫外人见其粹温,而上独见其刚直,扬己要誉者能之乎?隆兴以来称名相云。有文集若干卷,制草若干卷,奏议若干卷。既葬十四年,栻走二千里,以其兄枢之书来庐陵谒万里曰:「先生非先公故人乎?墓隧之碑未立,先生而不为,尚以谁诿」?万里则按其诸子所作家传,及起居郎熊公克所作行状,摭其系天下国家之大者书之。铭曰:
皇矣孝宗,圣与天通。英武刚明,而相鲁公。孝宗赫然,鲁公凝然。赫然如天,凝然如渊。规凿矩枘,落落弗契。云胡相逢,同底于治。闻诸晏婴,有同有和。同罔可否,和罔唯阿。未闻衢室,以俞废咈。面惟予从,违弗汝弼。维皇之刚,用公济而。维皇之英,用公粹而。皇武用公,保大定功。皇明用公,海函地容。皇德增增,皇功锽锽。皇治其弘,有巍其成。昔周之宣,艾夜勤止。暨厥末造,鹤诲驹刺。唐之文皇,唐之成康。其渐二五,曾谓无荒。隆兴之元,阖开乾坤。震是狁魂,于强于安。淳熙之季,薄海丕乂。金瓯罔缺,龟玉罔毁。何施臻兹,维皇不疑,维公不欺,维卒不欹。谓公平平,无勇功智名。后有思者,訾不来下(《诚斋集》卷一二○。)。
诚:原脱,据四库本补。
高风台歌 南宋 · 项安世
押词韵第一部
台之高不知其几仞兮,但见燕雀仰视如冥鸿。
风之来不知其几里兮,但见南海北海声逢逢。
我时醉卧洞庭之北巴山东,耳边澒洞呼汹怖杀侬。
起来欠伸拍鸿蒙,问谁作此狡狯变化惊盲聋,乃是清江江上盘园翁。
翁本自与时人同,袍带靴笏从儿童。
亦尝随牒作小史,亦尝建纛称元戎。
偶然兴尽自返盘园中,意行倦止由心胸,岂与郢中小儿论雌雄。
儿曹颠倒鸡著笼,金朱眯眼视梦梦。
仰见騄骥脱鞅行青空,便欲俎豆老子配食蜚廉宫。
纷纷俗论安足穷,二三君子人中龙。
南安太守科甲高,袖有桂馆之香风(自注:章茂献作记。)。
庐陵相公名位高,笔有造化之春风(自注:周丞相作跋。)。
雨岩居士卧榻高,句有湖海之英风(自注:辛幼安作词。)。
三君合谋奏天公,急羁此老勿使慵。
国于羊角九万里,奄有九霄寒露之空濛。
封师巽伯为附庸,不许抗表辞官封。
向来挂冠冠愈穹,老子一笑朱颜红。